范柏乃与张鸣所著的《加快政府职能转变的实现路径：四张清单一张网》(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12月版)终于和读者见面了。这是作者许多学术努力中的一项新贡献。作者希望我写几句话，作为长期的合作者和一直关注作者在学术上不断进步的学友，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当然也是一个我表达欣喜和赞赏的机会，故而欣然提笔，谈一点感想。

　　我们知道， 2010年，中国的GDP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近来，在大家津津乐道于中国经济改革的伟大成就，却没有关注到行政改革在这一大转型过程中做出的决定性贡献。正是行政改革做出的努力，放活了人才、知识和科技创新力，放活了地方，放活了市场，放活了经济，放活了对外的交往和学习，带来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春天，才有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

　　从1982年开始，中国到现在已经历了7次比较大的自上而下的行政改革。这些改革，虽然也有各种批评，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变化和改革之中，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改革本身就是中国社会活力的重要来源。这个过程的主旋律反应的不仅仅是“为生民立命”的传统智慧，而是不断增添现代社会中“让生民活命，让社会创新”的新意。范柏乃和张鸣的这本书的重点，就在如何改变政府职能，放活民间企业，使其在国家经济发展中成为有效生力军。他们抓住的是政府行政改革过程中的硬骨头，提出了如何啃的策略和方法。他们介绍的经验发生在浙江，这对于我们关注中国改革和发展、特别是行政机制改革的学人来说，并不感到惊讶。浙江独特的自然条件和人文历史给了这个地区的人们顽强的生存意志和不断创新的能力，“四张清单一张网”(政府权力清单，政府责任清单，企业投资负面清单，财政专项资金管理清单，浙江政务服务网)的经验总结，是浙江许多创新中的一项，又一次验证了浙江人民务实、肯干，脚踏实地搞改革的特点。

　　或许有人会认为，“四张清单一张网”只是个技术性的具体工作，而正是这种技术性的具体工作，在推动改革、转变政府职能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这一点著名政治经济学家达尔和林德布洛姆很早就说过。在《政治、经济和福利》的序言中，他们专门说道：“我们在25年前(1953年)就写了这本书，批评当时盛行的观点——认为只要有几个聪明的人帮助大家从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计划经济或市场经济、管制经济或放任经济之间进行一个简单选择，就可以应对一切问题。到1989年，前苏联解体了，社会主义的选择似乎不行了，但资本主义的方法也开始受到了更大的挑战。虽然有人认为过去一个世纪中自由资本主义和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相比更有利于追求自由、效率、正义、平等、安全和进步，但事实上，自由资本主义中违反这些神圣价值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的。我们这本书的最重要的理念是，看起来简单的道路，不管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其实是不可能简单的。现代经济组织给我们带来的问题只能靠不辞辛劳的对技术细节的关注才能得到解决。”

　　浙江“四张清单一张网”改革实施的效果如何，给我们带来了哪些既能管理、控制又同时放活社会的经验，是本书努力要回答的问题。作者用大样本问卷调查数据，从公众的知晓度、认可度、参与度、支持度、满意度这五个维度对浙江的这一技术性改革进行了评估，并提出了加快浙江政府职能转变的具体建议和措施，个中的分析和思考，由读者们细细体会，我不宜越俎代庖。在这里，我谨感谢作者们的辛勤劳动。他们的努力，从浙江的行政改革实践入手，回答的是世界级著名政治经济学者提出的问题，要解决的是浙江经验贵在何处、如何针对性选择突破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现实挑战。世界与中国，地方与国际，竟然就是如此地关联在了一起。而中华民族的腾飞，正是在中国与世界的互动过程中，探索自己的道路，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前行。我殷切地期待作者们在这本书的基础上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作者：蓝志勇，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导，北京 10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