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行政史研究的一个新“范式”（1999年第9期）

　　“范式”这里是指可作范例的样式、模式、格式，是事物的一种较佳的排列组合方式。科学研究的进步，常常是由新范式取代旧范式的过程。北京行政学院田兆阳同志的新著《中国传统行政文化》，今年6月由当代世界出版社出版，读来令人耳目一新，我除了以俚句表示祝贺外，还有些话想说，主要是愚意认为此书不失为中国行政史研究的一个新的“范式”，它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启用了从传统行政文化层面研究中国古代行政史的新视角。文化是历史的积淀，对现代管理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作用。近年来，江泽民同志多次号召学习历史、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他在哈佛大学的著名讲演，提出了从历史文化传统认识现实中国的重要视角，也为中国行政史的研究启迪了思路，指引了方向。《中国传统行政文化》一书从“写作提纲”到送审稿，我都认真阅读了，并提出了一些参考意见。作者多年来潜心从传统行政文化角度研究中国古代行政史，本书把历史过程的描述、理论问题的探讨和现代价值的思考融为一体，力争开发出特色和新意，推进传统行政文化的现代转化，在这几方面都取得了可喜的突破。

　　二是致力于把传统行政思想文化和传统行政制度文化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加以研究。本书的结构体例设计分上、下两篇，上篇为“传统行政思想文化”，作者精选了我国历史上26位比较典型的思想家和政治家，按照历史发展顺序，以学术流派为基点，分别介绍其有理论特点和转化更新价值的行政思想;下篇为“传统行政制度文化”，包括机构设置制度、官吏管理制度、财政管理制度和行政监察制度。作者努力揭示每一种具体制度的科学内涵、发展脉络、演变规律和运作中的利弊成败得失。这种结构体系既涵盖思想精华，又兼容制度文明，而且蕴含着两者之间的某种内在有机联系，令读者大有开阔视野之感。

　　三是注重搞好在专题性研究基础上的比较研究。学术研究贵在不囿陈说，有所创见，成一家之言。本书不仅在体系构建上独具特色，而且每一部分又相对完整，多有创新。如“行政监察制度”一章，系统地总结了我国历代在制度安排方面所凝聚的政治智慧和治国经验，揭示了发达的管理分工和悠久的权力制衡观念，对于我们今天仍然具有参考价值和启示作用。这种专题性研究也为比较研究奠定了基础。如对道家学派代表人物老子和庄子，作者不仅指出了他们之间的历史沿革，而且揭示了他们之间的根本区别，并对“无为”思想进行了比较深入独到的剖析，正确地指出了“无为”不是消极被动的无所作为，而是强调顺应自然不妄为，不要不可为而勉强为之。

　　四是把行政改革作为贯串全书始终的一条主线。行政改革直接推动行政管理的发展。我国古代有重视“改易更革”的历史传统。因此，本书紧紧围绕行政改革这个中心线索展开全部内容。如对商鞅、韩非的变法修刑，桑弘羊、王安石的财政改革，柳宗元、王夫之的政体改革，范仲淹、康熙的吏治改革，以及张居正、龚自珍的全面行政改革等，作者分别阐述了这些改革的理论基础、主要内容、政策措施和推行中的经验教训。例如作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王安石变法政策措施执行中的“变形”问题，认为“吏治不善”是王安石变法的“致命伤”，这些分析是十分深刻和中肯的。

　　综上所述，本书结构设计精当，观点鲜明，材料翔实，线索清楚，史论结合，文字简洁，给人留下了反思的空间，是中国行政史研究中的一部很有深度的力作。其存在的问题是内容可以更充实一些，个别文字可以更精确一些，有些评论可以更展开一些等。相信著者必将继续努力在本领域的研究中不断出新成果，作新贡献。